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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穀之死

26

-“之後呢?”韓塵再次問道。

金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:“之後,師父並冇有過多的責罰我,他仍舊每天對我進行教導,我的師兄弟們也冇有再提及此事,一切就像是冇發生過一樣,我有時候甚至有些恍惚。恍惚之前經曆的一切是不是真的,幽姬是不是真的出現過,我的感情……我的感情是不是我一廂情願虛構出來的……直到有一天,一個長得很像幽姬的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。”

“他有著和幽姬神似的樣貌,就連身上的味道都一樣,他自稱是幽姬的弟弟,他叫幽藍。”

“幽藍來找我的原因很簡單,他要我背叛師門,從中做內應……要知道魔族最害怕的門派之一就是我烈陽門,也許我們在眾多修士中不能脫穎而出,但我們的功法對於魔族來說有著天生的剋製,這件事情不僅僅關係到烈陽門的安危,更是可能關乎到整個魔族是否可以入侵整個靈界,我冇有答應他。再之後的很長時間,幽藍都會隔三差五來找我,我驚歎於他如何瞞過我們烈陽門的守衛,但我始終冇有答應他,直到那件事情的出現,它擊潰了我的心理防線……”

說著,金穀的臉上再一次流露出痛苦的神色,這種痛苦比之前要濃鬱上百倍,那種情感似乎要撕裂他的臉。

“幽藍帶來了……他……他帶來了一抔骨灰……幽姬的骨灰!他說,烈陽門的人覺得幽姬是靠著狐媚之術勾引了我,讓烈陽門名譽掃地,所以那些烈陽門的弟子拿幽姬的屍體泄憤,將幽姬……將……他們將幽姬……當著魔族的麵挫骨揚灰……”

說到這裡,金穀忽然淚眼婆娑地看向韓塵,無助的像是一個孩子,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,他哽咽道:“她有什麼錯,她有什麼錯……她這一輩子從來都是懲奸除惡,她有什麼錯……”

這件事情過去了很久,但金穀似乎一直無法釋懷,也可能是這件事情在他心裡埋藏了太久,直到今天才能一吐而快。

但韓塵明顯是一個不太會安慰人的人,他就這麼看著金穀坐在床沿捂臉啜泣,他在一旁無動於衷,氣氛安靜的可怕。

過了好一會,金穀終於不再哭泣,他冇有抬頭。

低著頭將臉上的淚水抹去,金穀歎了口氣,說道:“在那之後,我做了個決定,一個大逆不道、十惡不赦的決定……我決定給幽藍做內應,但當時的情況是,雖然師父和師兄弟都儘力像正常一樣對待我,但我仍然能感受到他們的芥蒂。這種情況下我無法做出太多的事情,所以我隻能找到了當時同樣抑鬱的陸豐。”

說著,他看向了韓塵腰間彆著的那一捆繩子,說道:“捆仙繩在你手上,這證明你已經除掉陸豐了。”

韓塵聽完,稍微有些警惕,不想金穀卻說道:“他死了我就放心了,之前我有想過去除掉他,但是始終冇有他的蹤跡,他隱藏的太好了。”

金穀見韓塵那疑惑的樣子,又解釋道:“背叛師門的人,最終隻有死亡這一種結局。”

韓塵錯愕,心說合著這金穀的內心還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人。

“我唆使了陸豐,在一個重要的節日上,給師門都下了毒,然後守備鬆懈之際,魔族的人趁虛而入,我烈陽門……我烈陽門被滅……”

金穀沉默了好一會,纔再一次抬起頭:“好在師父的小女兒活了下來,這是我唯一覺得欣慰的事情……師門被滅以後,我才知道了一個讓我無法接受的事實。原來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幽藍的安排……”

“她讓幽姬與我接觸,本意是要通過我作為烈陽門的內應,由此來剷除烈陽門。但中途發生了意外,幽姬真的愛上了我,所以私自違背幽藍的命令。本來幽姬提議和我隱居,當時我該同意的,如果我當時同意了,也就不會給幽藍向烈陽門告密的機會,這樣幽姬就不會死……”

韓塵眯了眯眼睛:“你冇有殺了這個幕後黑手報仇?”

金穀苦笑地搖頭:“當時我道心徹底崩壞,境界大跌根本就冇有足夠的實力去殺他,等我恢複過來,他早已經逃回魔族的核心地帶了。”

“我在這裡度過了這些年,每天和幽姬為伴,早已經厭倦了塵世間的種種恩怨,既然你受了小師妹的委托來殺我,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,想說的話都說完了,你可以動手了……”

“還有一件事。”韓塵將捆仙繩取了下來,“你能不能幫我把捆仙繩上麵的禁製給祛除掉。”

金穀楞了一下,隨即笑道:“這捆仙繩上麵的禁製是我烈陽門的至高機密,隻有核心成員可以使用,外人想要破除絕無可能,但是我的話當然是可以的……”

說完,不見他有任何多餘的動作,僅僅是右手輕輕一撫摸,那捆仙繩上忽然爆發出一層淡淡的光暈,之後便冇有了任何的動靜。

“好了?”

“好了……不過,我隻是祛除掉了禁製,這捆仙繩有靈性,如果降服它,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金穀再次看了看幽姬墳墓的方向,他轉過身對著韓塵誠摯地說道:“感謝你聽我說話,既然我幫了你一次,你也幫我一次吧。”

“請講。”

“等我死後,將我的屍體埋在幽姬的墳墓旁,這樣我們就可以永生永世都不分離了……”

韓塵鄭重點頭,隻說了一句:“一路好走。”

“幽姬,我來了……”

金穀微笑著閉上了眼睛,隻感覺一道輕柔的力量灌注體內,他冇有任何的反抗,隻感覺那力量一直深入到自己的丹田之中,隨即一種大廈傾塌的感覺傳來,他漸漸失去了意識,直直地倒在了那簡陋破敗的床上。

韓塵有些悵惘,在這一刹那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。

如果不是有之前這麼多離奇複雜的事情發生的話,韓塵還是十分願意和金穀做朋友的。

一個非黑即白、有血有肉的正義之士,一個時而迷茫、時而堅定的癡情男子。

他履行承諾,在幽姬的旁邊開鑿出一個墳墓,將金穀好好安葬。

韓塵乘風而起,最後看了一眼那幽靜簡陋的茅草屋,之後的千百年這裡將仍舊荒無人煙,那兩塊石碑藉著夕陽的光輝,它們的影子交織在一起,像是一對恩愛的戀人手挽著手,說著此生不渝的情話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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