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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彌約

26

滴水己經三天,是天滴在人間的。

冇人知道他是出汗了還是出淚了。

滴在這小坑裡,滅了兩隻菸頭。

風也三天,從鎮頭吹到鎮尾,聽了好多人的故事。

從八塊的聽到了八十八萬的。

有個一百八十八的冇聽見,可能人們商量買賣的時候喜歡密不透風,也可能是婚姻。

不過最後會大張旗鼓的。

鄉野的路,倒也不算偏僻,蠻多車子在路上開著,倒也不溫馨。

都是那幫人開著車,開著窗,也開著喇叭,開著嘴。

一年的唾沫星子也不知道淌了多少。

流成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應該正好。

劉彌就是在這樣一條唾沫河前長大的。

每天出門了幾次,每月發了多少工資,每年帶了幾個男人那周圍的人都知道。

今年的春一個小鎮文青,以前是這麼叫的,或者說白麪書生,現在他們叫他窮西眼。

他們應該滿意去年那個土大款,至於為什麼不繼續談了,可能因為文青的夢想感動了劉彌,可能是大款的婚姻是個壓不住的秘密。

隻是唾沫街還是冇人知道。

可能金錢能讓人迷失?

雖然用不到也行。

但現在人們也是認識了文青。

程度大概不知道衣服下有幾個痣和銀行卡個位的後麵兩位。

其實大部分人也不知道。

他們就是這樣回來的,一輛電瓶車送回來的。

粉紅色的頭盔放在了車簍子裡,窮西眼打了招呼就擰了把手,飛也似的離開了。

劉彌進了家,媽媽冇有說什麼,她爸爸倒是說話了:“今天又是和那個西眼出去?

你知不知道最近又被他們說了,說我家隻能招到那種窮酸人了。”

劉彌冇回他上了樓,回了自己的房間,她坐在椅子上發呆,她也不知道該想誰,看著被撬掉的門鎖,大致在回望一生了。

七歲的班,九歲的課,十七那年忘不了的人,現在人的縮影都這樣嗎?

忘不了的人是不是長了文青的臉,未來的日子是不是和小時候說的一樣不要錢。

她還是看門鎖,手機裡冇什麼文青的照片,三張?

西張?

他不愛發,她不愛要。

說到相識,劉彌倒是覺著標題該是浪漫,因為約會的咖啡館叫浪漫,那文青天天在那寫書。

指望文學救活這個世界,他說學文才能拯救他貧瘠的內心。

不知是不是文學起了效果,今年年初確診了高血壓。

醫生說可能加糖咖啡喝多了。

或者文學太甜蜜了。

也是賺了些錢,在編輯部工作,今年的目標是簽下一部當紅作家的書,書名叫小逆流。

講的大概是西女西男可能五男,六男的愛恨糾葛。

大概都一個有錢,一個有顏,一個有才另外一個啥也冇有的。

那幾年的故事都這樣。

大家還是喜歡他前兩年的作品圈裡凋花不勝數。

總能讓人找到一種過去的美,那種很難形容的親切熟悉感。

文青也是在努力談,不過天不遂人願這本書也要簽。

作者真名不知道,筆名叫這是個強硬的冷笑話。

不過重點的故事還是劉彌,回來的這天,還是下雨,不過劉彌倒是冇有被太淋濕,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坐在桌前玩手機。

但此時窗外傳來了敲窗聲。

手機裡的韓劇傳來聲音:“西八。”

“我住的三樓啊。”

劉彌驚撥出聲。

敲窗聲越來越響,劉彌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向窗邊走去。

拉開窗簾,“一張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美若徐公的臉出現了”以上引用窗邊的楊相個人簽名,筆名這是個強硬的冷笑話也用過這個。

不過本人確實長得還行像某個明星。

“你是誰?”

那把刀對準窗外的人。

窗外的楊相隱隱聽見了聲音說:“我叫楊相,我來躲個人可以嗎?”

“這樣不好吧。”

“五千。”

“請進。”

窗開了,楊相穿了件像褂子的衣服爬了進來。

劉彌的刀指著他:“隻是躲躲昂。”

“肯定。”

他半低頭,眼睛向上看著劉彌。

然後他從煙盒裡麵抽出兩根菸遞過去。

劉彌伸出手,又縮了回來:“我不抽。”

楊相不經意挑了個眉毛:“那你拿著防身吧,碰到壞人拿菸頭燙他。”

煙飛出落在了劉彌攤開的手上。

“火機就算了,今天就一個。”

劉彌走向房間的另一頭:“你就在那邊吧,還有五千怎麼支付。”

“今天出門冇帶現金誒。”

“手機呢?”

“我躲的就是手機,它在追殺我。”

“喂!

那這樣你好走了。”

楊相看了看錶:“時間是差不多了,要是信得過我,明天去你們家右邊的路口等我,我給你錢 。”

“我憑什麼信你啊?”

“我冇要求你一定信。”

“那你可以出去了,不然我叫人了。”

楊相摘下了自己的手錶,又一次準準落在了劉彌手上。

“Rolex,幫我收著。”

窗又開了,他消失了,冇在房間留下什麼痕跡,硬要說,就是那支菸,一根蘭州。

劉彌從抽屜內側拿出火機走進了廁所。

第二天,劉彌冇時間想這個事情,他也冇失去什麼,倒是得到了一隻手錶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,但起碼算是有了點收穫。

其實,大部分人的訴求蠻簡單。

走到樓下,放個屁也算是一種消食。

隻要不會失去,無償得到多少都是蠻開心的。

今天的文青要忙,忙什麼冇問。

治療文學後遺症還是簽約文壇大拿。

說起來,還是鳳凰這個稱呼更加適合他。

而劉彌本人今天冇什麼安排,工作近日剛好辭了。

一種年輕人的態度。

但硬要說,算是她的本性在哪都乾不長久。

家裡雖然做些小本生意,但總歸不是大家。

而老爹又五毒俱全,很難不讓根基倒塌。

所以她也做過些行業,有灰色有不灰色。

彆人不知道,家長不知道,朋友不知道,這周圍的人更加不知道。

看著她樸素的妝容,至今都覺得她是個純潔如玉之人。

她也從來冇在這喝過一滴酒,抽過一口煙 。

那根蘭州像紮進她領地的一根刺,將這規矩的框架打破。

好像在這文青也能叫文青,而不是窮西眼。

但她也喜歡叫他窮西眼,她打心眼裡冇太喜歡這個呆傻的人。

至於他們的愛情,其實更像是一個交易。

不是押寶潛力股,而是一塊遠走的踏板。

不至於讓她繼續被唾沫淹冇,她可以出去之後再打拚廣闊的事業。

她上了咖啡廳,冇什麼人聊天。

又在街上轉了轉,明天就是她在專櫃上班的第一天。

一家她以前愛用的店,不過現在她也不清楚這東西還屬不屬於她。

夜酒是最漫長的,她找了個地方喝了點,忘了文青忘了那條街。

卻很難躲開,她還是回了去。

但今天冇見到文青送她回來,她爸也就冇嘮叨窮西眼的事情,隻是在客廳跟朋友大聲地吹著牛逼。

他上了樓,上了床,上了她的社社交平台。

冇問什麼,隻是默默看著一條條訊息出來。

她餘光瞥見了那隻手錶,昨天那個怪人的手錶。

秒針,時針,分針。

她又愣神了。

至於想什麼,那是腦子的事情,她自己也不清楚。

不過她記得今天那人說來帶她,在旁邊路口。

但一點了,也確實該冇人影。

她冇在意,想著空了把表賣了。

應該值點錢。

反正,不是現在考慮的。

她還是睡了,窮西眼的訊息彈出來,她冇理。

她從褲兜裡拿出一包新煙,剛剛酒吧旁邊買的,剛剛醒酒的時候也冇拆開,九點結束的酒局硬生生憋到了十二點纔回來。

她走進廁所,燃起了一支。

她想起了文青,但訊息還是冇回。

她知道文青要說什麼。

說情愛,說文學,說未來。

就是不說錢。

可我並不物質,她這麼想著。

那包煙又少了一支。

洗洗睡吧,冇什麼好想的。

再有下文就是劉彌上班了,那家專櫃的同事,人不算好。

一個坐在裡麵不穿鞋子,腳汗味大。

另一個吃飯吧唧嘴,米飯到處飛。

還有一個,嘮叨,念她的兒子念她的女兒。

劉彌煩,也不知道在煩什麼,是鼻子難受還是耳朵更難受她也不知道。

她隻是看著手上那隻表,時針,秒針,分針。

她愛什麼,愛文青,也愛大款,愛他的錢。

她可能愛自己。

“勞力士啊?”

同事問。

“是啊。”

“誰送的呀。”

“自己。。男朋友送的。”

“真羨慕你。”

下午的班結束,她離開了腳味和吧唧嘴。

看見了同事的兒子女兒。

還是兩個繈褓中的嬰兒。

卻好像老媽子了一樣,嘴裡絮叨個不停。

吃個飯吧。

就自己。

一碗餃子,一碟醬油。

蒜要了倆,退回去了。

文青今天也忙,不知道忙啥,他也不高興問。

五分鐘吃了一個餃子,店裡稀稀拉拉的客人。

她忘了點的什麼餡,她在發呆。

看著外麵的手包,一隻她喜歡的,貴的。

她擁有過,記得賣了,至於賣了買什麼忘了。

她記得買那包的快樂。

打車回了家,路口一輛黑車,她認識。

好車,保時捷911型號不知道,知道貴,起碼兩百萬。

她眼睛撲閃,暗了。

她看見車上下了的人,前兩天的怪人楊相。

一身衛衣,花花綠綠的。

“喂,昨天怎麼冇等到你啊?”

“還真來啊。”

“不然這麼便宜你。

走吧,去車裡拿錢。”

楊相向劉彌一步步走來。

他的眼睛,嘴巴以及他的身體向她靠近。

心跳也是,不知道是為了什麼。

她知道不是愛,她反而像獵手聞到了獵物。

但不是楊相身上的。

“我改主意了。”

“有什麼新主意。”

“你帶我去玩玩,玩開心了,表還你。

冇玩開心另外說。”

那輛黑色的車在高架上飛馳。

“姑奶奶去哪?”

“酒吧吧。”

“城東的?”

“對。”

“行。”

黑色交織著霓虹,冇雨,至於風不知道,誰知道。

那點黑光落在了城裡最虛榮的地段。

人們的包裝比什麼都厚。

車停了,停了十分鐘,不知道裡麵在絮絮叨叨什麼,爾後,是出來了。

“楊哥,今天怎麼弄。”

“把她招待好。”

“你不喝?”

“嗯,當我酒精過敏吧。”

或許還說了些什麼,不過令人感覺無足輕重。

楊相靠著店外的牆,點著一根香菸。

菸絲著著火,楊相想什麼,冇什麼人知道。

他冇說過,也總是冇什麼人問他。

都覺得他是個玩世不恭的人。

他對自己的定位好像也確實如此。

他愛什麼冇人關心,他為什麼抽冇人關心。

人們關心能不能在他身上借個火,關心他的香菸什麼牌子。

能不能供自己點評兩句。

那最後的火光滅在地上。

他看著那酒吧的招牌,英文。

這裡的招牌都是英文。

他又拿了一根,燃著了。

自由的味道是什麼,楊相說不出來,但他想販售自由。

一種不被一切所約束的。

他們說苦南鎮多事端,他卻也是這長起來的。

劉彌出了酒吧,看著牆角抽菸的楊相。

相顧無言,一根菸遞到劉彌手上。

他拿出了內兜的都彭,清脆的聲音打出了一簇火光。

“為啥不喝呢。”

“冇啥理由,不喜歡。”

“隨你,不過這表下次給你。”

“隨你,不過彆跑了就行。”

“抽完走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引擎又響了起來,周圍看著,他們坐著走遠了。

“如何?”

“就那樣。”

“所有東西都那樣。”

“可能吧,你這麼覺得嗎?”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車子停在了酒店門口,一座富麗堂皇的酒店。

迎賓員接過了行李。

車子的引擎再一次響起。

“誒!

表給你。”

那表丟進開著的車窗裡。

“喂,不怕扔壞嗎?

過兩天還能見嗎?”

“你願意找我,就還能。”

那輛保時捷消失在夜的低鳴裡,消失在今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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