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框的橫梁上懸著兩個人影。
朱曈日的父母懸在門框上晃了晃,另一邊是兩個倒翻了的小凳子。
“爸爸媽媽,你們在乾什麼?”
“你們快下來呀!”
朱曈日努力仰頭,卻隻是藉著日光見到了他們拱起的脊背,她隻能爬上凳子。
努力兩頭卻對上了父母青紫的臉,還有向外翻著猩紅的舌頭。
過度的恐懼讓小姑娘一下子腿軟,從凳子上摔了下來。
光腳又碰上冰涼的水泥地麵時,她才後知後覺得哭了出來。
哭聲劃破天際,人熟睡的人被吵醒。
朱曈日不敢睜眼,讓淚水模糊眼睛。
她不想讓自己的眼睛裡清清楚楚的對映出父母毫無生氣的臉。
她聽到園區裡人們的說話聲,自己被推到一邊。
再一次睜眼,他看到自己父母的臉被白布遮了起來,雙手也都是青紫色的,周圍的人議論紛紛,但多的是歎息。
人群被轟散了,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走了過來,周圍幾個保鏢也把看熱鬨的人紛紛趕去工作,他一隻手盤著佛珠一隻手掀開了他們臉上蓋的白布。
“哎喲”他的三角眼睜大了一下,立馬又蓋上了白布,“死相怎麼那麼慘”。
他立馬盤了盤手上的佛珠,嘴裡又嘟嘟囔囔了幾句,隔空拜了拜。
“你們把這倆人埋了吧,真可惜。”
眼見那些人要把自己的父母抬走,朱曈日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和勇氣去拉那些看起來很魁梧的保鏢。
“你們要把我的父母拖去哪……”女孩用力的托住他們的褲腳。
男人挺著渾圓的肚子上前保鏢們都停住了腳步,但他隻是拿了隻拿了佛珠的手敲了敲女孩。
朱曈日同時轉頭與他的三角眼西目相對。
“你爸媽己經死了,死了你懂吧,再不買可就要臭了。”
朱曈日的手一下子鬆了。
她十二年以來第一切切實實懂了死的含義。
所以昨天是她和父母的最後一次相見。
他們被埋在了園區一個山林的淺坑裡。
也算是死而同穴了。
工人宿舍裡空空蕩蕩,員工們都被趕去工作了。
果敢福利來網站帶來巨大收益的同時也帶來了很大工作量,在狂歡之後就又要迎接殘忍的生活了。
秋風蕭瑟,朱曈日覺得大腦一片空白。
冇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鬨,她隻是覺得自己渾身刺骨像是浸泡在了水冰水裡一樣。
窒息的冰冷讓他喘不過氣,戰栗不止。
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鎖住了她的喉嚨,讓她久久不能釋懷,不知不覺淚流滿麵。
“這孩子怎麼辦?
一起埋了多可惜。”
劉得像打量一個玩具一樣,看著朱曈日臉上是閃過了幾次意味不明的微笑:“留下吧,幾個月有用,小韓你看著她。”
一個乾淨利索的短髮女人上前臉上冇有什麼表情,但是朱曈日認識她:她的全名叫韓煙,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,她剛來這裡就是由這個女人接管的。
朱曈日很害怕他麵無表情的臉。
但是她今天麵無表情的臉上多了幾絲悲憫。
她似乎歎了口氣:“跟我走吧。”
朱曈日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被拉了起來拉起他後,海燕隻留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。
她跟著韓煙去了園區的小賣部。
結賬的時候同日一首盯著旁邊的糖果看韓煙瞥了她一眼,就把草莓果糖也放到了收銀台。
韓英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皮製錢包,拿出幾張紙幣:不是朱曈日熟悉的人民幣。
她還看到錢包裡夾著一張韓煙和年輕女孩的照片:他們看著都隻有十七八歲那個女孩笑顏如花,一隻手比著剪刀手,而另一隻手和韓煙十指相扣;而韓煙也不像她認識的那麼嚴肅,看著那個女孩嘴角微微揚起。
兩個人就這樣十指相扣,一個看著鏡頭小,一個看著對方笑,拍攝的時候正是日落,整片天都金燦燦的。
給被揹著夕陽的兩人鍍上一層金光。
出門了,韓煙把糖和一個麪包曬到了朱曈日發顫的手裡。
韓煙無言,把糖拿了過來,拆開了糖果紙又把糖塞進了小姑娘嘴裡。
酸味混著草莓香精味在嘴裡親看,就像是白鴿飛進了陰鬱的枯樹林,她好久冇有嘗過這種味道了。
後麵幾天,朱曈日都乖巧地待在寒煙的房間裡,有的時候看書,有的時候看著窗外發呆。
她的房間裡麵還有一張女孩的跳舞時抓拍的照片,朱曈日知道那個是合照裡的女孩:依然是開朗的笑容,和肆意的舞姿。
“不許碰那照片。”
韓煙這麼說。
一天中午韓煙拿了一個信封和一些飯菜回來。
她一放下飯菜,就迫不及待打開的信封。
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揚,平時冇什麼感情的眼裡也滿是溫柔,很少見他這個樣子。
但抽出裡麵的紙時她的手明顯一頓接著緩慢顫抖的拿出了信紙。
她麵無表情的看了一會兒,冇有動靜。